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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文 30-40(第2页/共5页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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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萧挽风似乎当真不在意这点伤口,借着那点透进帐子的夜光,甚至还抬起食指看了看。

    “这次咬的比上次轻。”

    谢明裳并不应答。目光里带警惕,抱着药枕往床里倒退,直到紧贴床板才停住。

    什么上次?

    她隐约想起点什么,又不太记得真实经历还是梦境,带点疑惑探究的意味,再度瞥向那根淌着血的食指。

    萧挽风随意地在被子上擦拭几下,擦干净了湿漉漉的唾液,指腹处两道深深的咬痕便显露出来。

    一道显然是刚咬破的,一道新结了疤。

    没有人说话。谢明裳远远地避进床里,药枕挡在床当中。

    黑暗里只有朦朦胧胧的月光在帐子上晃动。梆子敲响了四更天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回谢家的日子,定在今日。

    不论夜里如何的龃龉不合,牵扯到河间王府选址的要紧事,萧挽风今日必然带她回谢家。

    第32章 第 32 章 回门

    夜里没睡好, 接近午时都清醒不过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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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半梦半醒间被人推起,兰夏拿沾湿的帕子替她擦拭额头细汗,谢明裳忽地惊醒起身。

    鹿鸣轻声在旁询问:“娘子, 昨夜三更末, 那位怎么自己在庭院里冲凉水。两位女官挨了罚,院子里无人服侍他, 我们要不要服侍?”

    谢明裳不想提昨夜的事,只摆摆手道:“兵营里征战过的人, 哪需要那么多服侍。他不提起, 你们就当没这回事。”

    兰夏和鹿鸣今日没有跟随回谢家,打开衣箱挑拣半日, 寻出一件簇新的石榴红绣百蝶十二幅湘裙,服侍穿戴妥当, 她上车后便闭着眼假寐。

    睡到半途中,人自然醒转,精气神缓回来不少。

    入夏后京城天气渐渐热了, 午时前后的马车里热得像熏笼。她扬声问外头:“热得很。车帘子不能掀起来半截?”

    不能。

    才掀起一个角儿, 又被外头跟车的亲卫扯下。

    顾沛的声音响起说道:“娘子见谅。主上吩咐下来, 大街人多,泄露了行踪不好。等下转入巷子就可以随意了。”

    谢明裳在车里问:“我见不得人?”

    外头安静了瞬间, 改由顾淮应答:“娘子见谅。朝廷最近在商议讨伐辽东王的人选,多半落在谢帅身上。但也有些提议殿下出征的,两边吵得厉害。今日殿下领着娘子登门拜访, 不引人注意最好。”

    谢明裳思忖着, 未再出声问询。

    沿街又往前行了半刻钟,马车转入小巷,缓缓停下。

    车帘子被人掀起, 谢明裳弯腰出车厢,只一眼便认出身在长淮巷。

    谢家敞开的大门就在对面,几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边等候,众谢家护院如临大敌地围拢在家主身侧。

    停住的马车这边,河间王府亲兵同样列成人墙聚拢护卫主上。

    空荡荡一道小巷隔开两边人群,隐隐露出楚河汉界、泾渭分明的感觉。

    车边伸过一只手搀扶。谢明裳眼皮子微微一跳,盯着面前筋骨分明的男子宽大的手。

    昨晚被她黑暗里狠咬住的,是这只手的食指,还是另一只手?

    萧挽风长身立在车边。他今日穿一袭质地厚重的正朱色窄袖织金夑龙纹锦袍,搭配两指宽的墨色镶边,服色贵重。螭龙玉冠,金玉腰带。

    夜里分明没睡好,人在阳光下的精神气势却足,镇压得满场无声。

    宽阔肩膀对着前方谢家门楼,环顾一圈出迎的谢家人,萧挽风转来车边,伸手搀扶谢明裳下车。

    他伸的是左手。在阳光下五根手指摊开,手掌上抬,做出搀扶的姿势,并无任何伤口。

    所以,昨夜咬的是右手食指。被他若无其事藏在衣袖里。

    白天阳光下华服出行、气势令人不敢直视的天潢贵胄,就如被他藏在袖中的咬痕,谁知道背地里还暗藏了多少见不得人的癖好。

    谢明裳收回视线,避开递过来的手,拢住裙摆就往下跳。

    车边的手掌始终稳稳地朝上抬,见她不接,萧挽风倒未说什么,在谢明裳跳车的中途把她悬空接住,扶腰抱下马车。

    簇新的石榴红绣百蝶长裙在阳光下摇曳落地。谢明裳好笑地想,这场景倒当真有七分像新婚回门了。

    除了两边气氛明显不对。

    站满了人的长淮巷里鸦雀无声。谢家人表情各异,神色紧绷。

    谢崇山立在谢家敞开的大门边,面色冷硬地抬手往里,肃然道:“河间王,请。”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谢家敞阔的待客厅堂里,气氛算不上和睦。

    双方泾渭分明地对坐着,勉强没有撕破脸,但客气寒暄半句也无。

    谢崇山面沉如水:“小女如何到的贵王府?”

    萧挽风不答反问:“令千金的病何时起源?怎么养成今日这般地步。”

    “小女在家里娇惯,吃穿都讲究,轻易照顾不妥帖便生病。入你王府之后的饮食起居如何?劳烦贵府回去个人,把小女身边的兰夏鹿鸣叫一个来,谢家有话问她们。”

    “不必。今日主谈宅子。谢宅开价三万两银,情况属实?”

    “兰夏和鹿鸣为何未随行?难道有什么不能见人的地方?”

    “顾沛在王府担责看顾令千金。谢家想问什么,可以问顾沛。”

    “呵呵。圣旨未抄没谢宅,宅子定价三万两,却不见得要卖与河间王。”

    两边虽在对话,态度都强硬,话题仿佛两条并行的河流,并不能交融。

    两边沉默地对视片刻,萧挽风道:“令千金已经带来贵府。有什么想问的,当面直问便是。”

    谢崇山硬邦邦地道:“她们母女自会闭门说话。不必河间王教导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谢夫人关闭门窗,并不多话,直接把谢明裳的衣袖从手腕捋去肘弯,露出白藕似的手臂,在面前仔细检视。

    头一眼便惊见肘弯处未褪的瘀痕。

    她急忙把衣襟拉扯开,当即露出肩头的几处指印。雪白肌肤上显出明显的青紫瘀痕。

    谢夫人的声线都颤抖了。“他……他凌虐你?”

    谢明裳把衣袖拉回去,一时间居然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。被子蒙住头脸,把她按趴下,狠命地揉搓拉拽身上各处关节,拉拽得小腿抽筋,算凌虐么?

    她心情略复杂地说:“也不知算不算……但不像娘想的那样。河间王这人不大正常。

    兴许在军营太久,有些古怪的癖好……”

    有些私密事母女间也说不下去。

    谢夫人闭了闭眼,把话头避开。

    “你不要冲动行事。如今你人在他的王府里,他刚刚返京不久,圣眷优隆,若在自己王府里出了意外,身边人全部处死也有可能……无论如何,先保住你自己。”

    她附耳低声说:“兰夏和鹿鸣在你身边很好。明珠儿,耐心忍着,蛰伏一段时日。你父亲最近起复了,朝廷还需要他领兵平叛。等你父亲立下足够的功勋,抹平谢家头顶的污名之后,再找机会,见机行事……”

    见机行事,行的什么事,谢夫人斟酌着,尚未来得及说完,紧闭的房门被扣响两声。

    顾沛的声音在门外响起:“我家主上吩咐,近日谢六娘子在王府里的起居,谢夫人有什么要问的,卑职这处有起居记录。卑职递送进来了。”

    多个顾沛在场,谢家母女同时闭了嘴。

    谢夫人慢慢地翻阅起居记录。

    顾沛守候在门里,还有个顾淮守在门外。

    谢明裳挨个打量过去,嘲道:“你们兄弟俩不跟着你们主上,都跟着我做什么。怕我跑了?”

    顾淮在门外拱拱手,居然不否认。

    “主上吩咐下来,命卑职跟好六娘子。六娘子身子急需调养,安稳日常的起居有利于加快康复。以六娘子如今的身体情况,不宜过东躲西藏的隐匿日子。还请六娘子体谅。”

    谢夫人冷冷道:“惺惺作态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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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谢明裳听得倒笑出了声。

    “看在你们主上这么用心的份上,你们提醒他一句,对爹爹说话客气些。我看今日河间王登门又没带兵器?爹爹习惯随身带刀的。两边说话起了冲突,爹爹一怒之下拔刀把他砍了,那可算他倒霉。”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谢崇山的腰刀向来不离身,此刻就放置在桌上,强忍怒色,手掌反复摩挲着刀鞘。

    萧挽风坐在对面,缓缓抚摸着大拇指处黝黑的精铁扳指。

    两边沉默对峙,已持续半刻钟。谁也不说话,厅堂里的气氛仿佛凝固的岩石。

    谢崇山深呼吸几次,按捺着开口道:“小女无名无分的跟了殿下,这算什么?谢家之罪,在老夫头上。如今朝廷已经恢复了老夫的将军封号,允许老夫将功戴罪。小女并非罪臣之女,而是官眷。殿下给个说法。”

    萧挽风并不看他,目光盯着远处院墙高处迎风摇摆的桃枝。

    “今日把令千金带来谢宅,本王已给了谢帅一个态度。眼下的情形强要更多,反不是好事。”

    刀鞘皮被手掌捏得格格作响。

    谢崇山强忍狂怒:“哪里要得多了?谢家拉扯养大的女儿入了你王府,只不过要求给个名分!”

    说到后半截已经压不住声量,怒吼声震得耳边嗡嗡作响。

    萧挽风始终注视着远处桃枝的目光终于转来厅堂内。目光沉静,言辞平缓。

    但从他这张淡漠的薄唇里吐出的字眼,落入谢崇山的耳中,仿佛字字带讥诮之意。

    萧挽风平静地陈述:“令千金是宫中赐下带回的宫人身份。无媒无聘,宫籍未除。此刻论起名分,连个孺人封号都给不了。谢帅,再等等。今日先谈一谈宅子转让之事。”

    谢崇山动也不动地坐在椅上,茶案上平摊的手掌渐渐紧握成拳。

    良久,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。

    旁边作陪的常青松骤然感觉不对,慌忙起身大喊:“谢大郎君!”

    下首陪坐的谢琅和常青松同时起身,两人左右拿身体压住握拳暴起、眼看要扑过去痛殴贵客的谢崇山。

    谢琅急喊:“父亲冷静,登门是客!想想小妹!”

    站在萧挽风身后的严陆卿叹了口气,扬声道:“亲兵进来,护卫主上。”

    门外把守的数十名王府亲卫鱼贯涌入,包拢成护卫人墙。

    萧挽风视若无睹,目光又转向厅堂外,遥遥继续注视着风中摇摆的桃花枝。

    春末夏初,花时已过,众多桃花从枝头飘落化做花泥,枝头只剩最后一两朵生命力顽强的嫣红桃花,迎风盛放而不败。

    “谢帅,把老犟驴脾气收一收。本王无意和你动拳脚,说的句句实话。”

    萧挽风放开精铁扳指,手搭在木椅上,头淡漠地往后仰:

    “谢家缺钱,本王缺王府。宫里催着归还庐陵王府,总不能带着令千金搬来搬去,没个落脚地。两厢合适,谈价罢。”

    谢崇山面色冷似寒铁,胸膛起伏几下,道:“阿琅,老常,让开。老夫和他谈价。”

    谢崇山直勾勾盯着萧挽风锋锐的俊美面容:

    “谢宅可以转让给河间王殿下,东边如何翻修马场随殿下的意。但老夫有个要求,小女居住的晴风院格局不动。让小女带两个随身女使,依旧住在她原本的院子里。”

    萧挽风一颔首,“可以。”

    谢崇山又道:“京城屋宅贵价。谢宅偌大的好地段,当初买下时便花费两万余两。开价三万两银并不算多。但看在小女的面上,只要殿下承诺好好对待小女,老夫可以让价——”

    萧挽风打断道,“不相干的人退下再议。”

    下首作陪的谢琅和常青松两人互看一眼,常青松摸摸鼻子,自觉地起身:“卑职告退。”

    萧挽风盯着常青松领众禁军离开。

    厅门合拢,厅堂里只剩谢家父子,萧挽风、严陆卿四人。两边开始具体议价。

    谢崇山神色冰冷,重启话头:“看在小女的面上,老夫可以让价。数目折半——”

    王府长史严陆卿即刻起身,同时开口道:

    “我家主上的意思,看在谢六娘子的面上,将入京带来的五万两银交与谢家购宅子。”

    谢崇山没说完的话音一顿:“……你家主上什么?”

    第33章 第 33 章 得了允许的男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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