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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色正浓,连颗星子亦露不出来。
易渡桥:“他们不像是要对你我出手。”
她想起来,富贵仙器还没时兴的时候,以前永安城里多是人拉的千里车。
只要她一出门,准有卖各式各样?小零碎的小贩这样?敲她的车窗,祈求车里的贵人开开眼,买两样?货物,从而?维持一日的生计。
易渡桥打算盘一流,自然知道付两个大子能为她换个精致的络子,也能为平民百姓换来足够吃两日的发面?馒头。
她常常会忍不住撩开车窗,买些鸡零狗碎的东西回家,堆在柜子里,久而?久之,积了?层灰,末了?被忍无可忍的易夫人扔掉了?。
这些纸人与小贩的动作如出一辙,易渡桥忽然想起村规里说过,夜里不得出行。
她连窗户也不撑了?,踩了?缎鞋往外走?。
徐青翰还担心她是被魇着了?,见易渡桥神色如常才放心,随之跟在后面?,不退剑半出鞘,随时准备着削掉纸人的头。
推开门,易渡桥差点没被白花花的重影晃了?眼。
整个白纸村的纸人都来了?,簇拥着等在她的前面?,似乎想引路。
易渡桥抬腿就走?,纸人们向左右分开,将?她与徐青翰裹在中间,硬推着往村中央走?。
村中央。
徐青翰干笑了?声:“那边是祭坛吧?”
夜里的白纸村“人”潮汹涌,外界的铄金堂风云变换,看?得人眼花。
齐瑜左右手各握着支笔,手快得几乎出了?残影,灵石往来的账目旋即落于纸上,清晰非常。
她嘴上还叼着只卷轴,急得脑门冒汗。
尊上去哪了??
事发突然,在得到问天阁决定截断凡间灵石路子的消息后,齐瑜半点没敢耽搁,伸手就按上了?泛着光的沉墨印。
可易渡桥此时偏偏联系不上了?,神识如同泥牛入海,淹没在了?另一端沉墨中无尽的黑暗里,再无回音。
若想截断灵石,仙门定是要把铄金堂拔掉的。
没人乐意和邪修分一杯羹。
齐瑜想问她铄金堂下一步该怎么办,无人应声,烂摊子霎时落在了?她的肩上。
指尖在算盘上扣得发白,齐瑜的眉毛蹙得能夹死十?只飞蛾。
尊上……回话啊尊上。
齐瑜心心念念的尊上正被一堆纸人架着,喜气?洋洋地往柴火堆上拱。
为首的纸人正是老婆婆,笑得花团锦簇的。
她把易渡桥往上面?推,一副老胳膊老腿不知哪来的力气?,攥得易渡桥手腕发疼。
另一边的徐青翰没好?到哪去,纸人显然是把他们当祭品了?,推推搡搡间,他永远不染尘埃的衣襟散乱,锦缎折出了?皱褶。
易渡桥目测想以身试险,瞧瞧纸祭究竟是个什么样?。
徐青翰舍命陪君子,认命地坐在柴火堆上,和一众纸人大眼瞪小眼。
大概是没见过这么配合的修士,纸人们画出来的眼睛圆溜溜的,扁平的白纸脸上明明白白写着“这修士怎么和别人不一样?”。
他低声道:“不走??”
“我不走?。”
易渡桥把他择了?出去,“村规不让用火,可这里却又?都是柴火,这说不通。”
她得进祭台上看?看?。
深入敌营没错,这深入得也太?胆大了?!
徐青翰还没想通易渡桥说的话,更不舍得让她死,遂又?意识到不舍的情绪中驳杂非常,还真应了?易渡桥那句判词。
他只是因为想要的没得到而?已。
徐青翰不肯这样?,他强行抽回神,道:“你觉得阵眼可能在火里?”
易渡桥:“不觉得。”
徐青翰:“啊?”
易渡桥:“村规那么多条,犯了?才知道对错。”
方才,她的灵识莫名其妙地一动。可当易渡桥再想追寻来源时,灵识却依旧如往日般古井无波,仿若错觉。
一种莫名的不安感升了?起来,易渡桥没时间同蜃楼大阵慢慢玩,要拿她当祭品便当,只看?看?它?可有如此行事的本事了?。
晨曦割破云霭,笼罩了?整个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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纸村。
浓雾散尽,熙熙攘攘的纸人露出了?本相。他们生得颇为奇异,易渡桥眯了?眯眼,残破的道心勉强镇着她的心神,免得被此等景象迷惑了?去。
百十?来个村民狂热地咧开嘴笑着,眼睛,鼻子,嘴……总有一处是同易渡桥记忆里的某人模样?是相似的,恍惚间似乎看?到了?故人云集,与她温和地叙叙旧。
要是让心智不甚坚定之辈看?到这等景象,怕不是要灵识混乱,分不清真假了?。
呜——
低沉的号角吹响,村民们围着祭台手舞足蹈起来。易渡桥没见过这种舞,不过也能猜得差不离,北地信仰的邪神比苍枢山的山头多,祭祀之舞更是数不胜数。
舞跳得越来越快,铃铛急促地随着鼓点响了?起来,成了?种奇异的韵律。
易渡桥像是听见了?白纸村中土地的低语,纸仙由空中俯身,保佑这鸟不拉屎的小村庄风调雨顺。
随着节拍越来越快,村民们粗糙的衣摆被风吹了?起来,每个人都带着笑容,期盼地抬头,希望能看?见神仙显灵。
神像站在了?祭台两侧,冷眼旁观。
正专注地看?着,易渡桥的手抵在了?柴火上,下意识摩挲两下,忽然觉得不对。
柴火有这么滑溜吗?
她从中抽出了?根柴火细细摩挲,它?的表皮光滑,纤细且硬,看?不出是什么做的。
有点像灵兽的骨头。
更像人的。
刚想放下,易渡桥的耳朵旁边嗡一声响,她的太?阳穴被人拿小铁锤砸了?似的,疼得神色都出现了?一瞬的空白。
细碎的低语响起,易渡桥眼前的场景飞速变换,刚才是在荒凉的村庄,下一瞬便到了?燃烧的祭台上……
有男有女,有老有少。
有徒弟苦苦哀求师父莫要救他,最后师父被纸人洞穿了?胸膛,死在了?徒弟前面?。
有兄弟姐妹携手进退,奈何行差踏错,一同丢了?性命。
有夫君替妻子上了?祭台,被诡谲的火舌吞噬,烧得只剩下了?焦黑的骨头,掉进柴火堆里,不见踪影了?。
无数的视角交替错落,最终无一例外,均通向了?黄泉路。
最终,柴火里面?留存的话音变成了?短短的七条村规,反复在易渡桥的脑海里出现着。
易渡桥顿悟。
他们不是第一批来这的人。
每一条村规,都是前人拼死走?出来的歧路。
苍生柴(三)
“你的意思是, 这些都是人的骨头?”
徐青翰顿时浑身都不好了,依着?易渡桥的言拿起根人骨柴摩挲,“没有声音啊。”
人骨柴上缠绕的灵气如同沉墨般暗淡下来, 絮絮的低语声犹在耳畔, 易渡桥定下心神,从修士们的遗言中挣脱出来。
她不甚惊讶地换了支人骨柴握着?:“我并非常人, 能听?见孤魂野鬼的声音想来也是正常。”
确认了只?有鬼修才能通灵后,易渡桥大致将猜测与徐青翰讲了一遍。
刚到白纸村的时候,她曾疑惑于为何?村规自相矛盾,不像正经立下的规矩, 倒像是阎王的催命符。
如今一切都明了了, 前人们的死法各不相同, 在临死前将所获知的信息整理成寥寥一句规则,传递给下一个入阵的人。
信息有真有假,后人又推翻前人留下的村规, 再次投身入通往黄泉的苦旅。
他?们不约而同地将探索出的讯息通过村规留了下来, 期盼着?有人能逃出大阵的禁锢,带着?他?们那份活下去。
而最新的一条……
易渡桥扫视过祭台下的村民, 咬字很缓, 近乎一字一顿地低声复述:“白纸村里并无纸人。”
如果这就是最接近真相的答案, 那位前辈为何?而死?
她想不明白,此方村子里还有什么秘密没被发?现, 才会让他?落得?个祭品的下场。
身为本次纸祭大典的祭品, 易渡桥半点没慌。
蜃楼大阵里有天道?插手,任何?伪装都会现出原形。而随叩心印露出来的东西不是别的, 正是她被封了许久的元婴灵气。
易渡桥不怕疼,她早就意识到乱窜的灵力正在淬炼她的经脉与内府, 试图变成共生的两?副周天。
奇怪的是,徐青翰的境界明明比她高出一截,不知为何?,一直都没戳穿她。
易渡桥没追究这个,她好奇的是另一件事。
让她身负两?副周天,此事也在吴伯敬的计划之中吗?
“吴伯敬想把我也变成柴火。”
醍醐灌顶似的,易渡桥的语速飞快,“他?把我送进问天阁,就是为了让我修出来两?副周天,相辅相成,使我的经脉要比其他?修士所藏灵气更?多。就像灵石,如果别人是月息,那我就是天元。”
徐青翰倒抽了口?凉气:“方絮的道?心和这堆柴火不够烧的,他?还想拿你来驱动大阵!”
可?易渡桥直觉还有不对:“我此次进来不似在他?的计划之中,莫非吴伯敬还惦记着?别的东西?”
徐青翰福至心灵,想起来在祭台边上时吴伯敬说的话。
他?下意识看了眼易渡桥的腰下,那是内府所在之处:“他?可?能……还想要你的道?心。”
他?还想问易渡桥的道?心究竟怎么了,看了看她的神色,徐青翰明白,她不想同他?说这些。
没人会乐意和外人掏心掏肺。
与他?所想的一样,易渡桥眉目不惊:“有理。”
徐青翰忽然有点庆幸他?没追问。
他?从芥子里掏出颗天元递给她,怕她不收,又给自己掏了个同样大小的,就着?祭台边永无止息的歌舞声吸收干净了。
没了灵气的天元看起来像颗透明的琉璃,不退剑领略到主?人的心意,斩了无数邪修的剑尖在琉璃上刻画出了大概的形状。
易渡桥觉得?眼熟,他?读出来了她的心思,解释道?:“丧事用的安息牌,永安城里盛行过一阵。”
她想起来了,随易夫人参加某个表亲的丧事的时候,易夫人送的便是安息牌。
说是可?以安抚亡魂,引其轮回。
前人们连人带魂估计都被吴伯敬烧干净了,哪来的轮回。
易渡桥没挑明,她又不是徐青翰,没那份用碎嘴子就能把小孩说哭的闲心。
歌声愈发?大了,杨柳枝被易渡桥握在手里,她想知道?的都有了答案,随时准备在火起的前一瞬突围。
这时,一声稚嫩的抽噎刺破了诡异的歌声。
易渡桥陡然抬头?,身底下好像遭了震,轰隆隆地沉声响动起来。
祭台下方缓缓打开了道?暗门,精巧的图案分割两?半,露出道?极窄的缝隙,堪堪能让一个十来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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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瘦小孩童爬出来。
雪白的衣裳裹上了层灰尘,小方絮的脸也没好到哪去,东蹭一块黑西蹭一块白,活像个眉清目秀的花猫。
随着?她的出现,村民们的神情从震惊变成了狂喜。
折元宝的老婆婆这会腰不疼腿不麻了,老寒腿倒腾得?快,大步上前将小方絮抱了起来:“圣女,你这是去哪了?”
易渡桥刚疑惑圣女是个什么玩意,就见小方絮被抱着?向她靠近。
徐青翰脱口?而出:“要送给我当干女儿?”
他?语气轻松,神色却凝重得?很,恨不得?把小方絮盯出个洞,好好看看她要做什么。
翻遍白纸村也找不到小方絮的原因找到了,她根本就没待在房里,跑到底下去做柴火了。
柴火堆被压下去了些,小方絮懵懂地坐在两?人中间,没反应过来她怎么就到了这。
这样看来,易渡桥他?们不像祭品。
像给“圣女”的添头?。
众人叩拜时,吴伯敬的神识兀地一动。
刹那间,白纸村的情形尽数落进他?的眼里,坐在祭台上咬手的小方絮也不例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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