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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文 24-30(第3页/共5页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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蜡烛。

    其中一位考生一弯腰,忽然发现他的桌子底下似乎粘着一张纸。

    出于好奇,他先将蜡烛点亮放在桌子上的烛台上,而后又伸手从桌子底下摸出那张纸。

    他深吸了一口气,将那张叠得很细致的纸张展开,只看了前两个字,他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,左右环视一番,发现附近没有值守的小吏,立刻将那张纸撕成两片,想赶紧吞下去。

    他不知道这张纸是怎么出现在自己桌子底下的,他在客栈备考的时候也没有得罪什么人,为什么桌子底下会有写了经典原文的纸张?

    他想着只要不被发现便好,息事宁人,安心作答,他什么也没看到。

    他不敢想,若是自己没有发现,等考完后小吏们清点考场的时候从他桌子底下搜到这张纸,一口咬定他携带了夹带,他便是百口莫辩。

    他苦读这么多年,今日帖经的内容都是他已经背得滚瓜烂熟的内容,绝不能就此毁于一旦。

    但偏偏怕什么来什么。

    他刚把那半张纸在口中嚼碎想要吞咽下去,他邻座的考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了动静,大声喊道:“检举!考官,我要检举,有人携带夹带,行作弊之事!”

    他更加着急,那团纸塞在喉咙中,怎么也咽不下去。

    值守在廊庑附近的小吏、披着盔甲的禁卫军纷纷朝这边而来。

    其余的考生大都被惊动。

    他更加慌张,在被禁卫军撕扯着起身的时候,手忙脚乱间将面前的桌子也推到了,砚台被打翻,他手中握着的另一半纸张掉落在地上,被砚台里的墨汁全部洇染。

    很快他就被禁卫军控制住了手脚。

    自从三年前出了周冶帮助杨羡之作弊一事后,朝中对于贡举的事情便查得分外严,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,立刻有人前去通报了负责主持此次考试的几位考官。

    戚照砚作为主考官,是最先到的,其后是几位高官重臣纷纷到来。

    戚照砚冷声问拧着他的禁卫军:“什么情况?”

    “这位考生举报他邻座的考生携带夹带,他急于销毁证据,一半已经被他吞入腹中,还剩一半被墨汁染了,估计也看不清楚了。”

    戚照砚看向举报的人,问道:“你怎么发现他作弊的?”

    那考生支支吾吾了下,道:“学生,点亮了蜡烛后,却看见屏风上映出的他的影子分外的可疑,鬼鬼祟祟的,于是探了下头,正好看见他往嘴中吞咽什么东西,手中还捏着被撕了一半的纸张,分明是答得差不多了想就地销毁!”

    被举报作弊的考生听见他这话,反驳道:“你休要血口喷人,我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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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有作弊!这些东西是我本就会的,我为何要作弊!”

    他唇边还带着纸屑。

    “你如若问心无愧,为何要销毁证据?如果这上面真得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,你又为何遮遮掩掩!”

    “我,我……”

    他一时竟无从辩解。

    “都在吵闹些什么!”

    众人朝着廊庑的一头看去,是几位穿着紫色朝服的官员,不必多想,也是两位中书令和吏部、礼部两位尚书。

    先前争吵的两人认得朝服颜色,顿时噤了声,不敢在这几位公卿跟前造次半分。

    崔延祚扫了一眼周遭,让原本就冷的廊庑更添了几分凉意。

    “携带夹带,乃是考场大忌,简直胆大妄为!”崔延祚怒喝一声,而后指挥禁卫军:“将所有人带离考场,集中搜身,这里每个考生身上携带的书筐,都要仔仔细细地检查,不容许有半分错漏!”

    禁卫军们不敢违逆崔延祚的意思,顿时廊庑底下挤满了人,起初还有人不太想配合,但看到身着甲胄的禁卫军,便乖乖主动离开了位置,被禁卫军带离了廊庑,在一声声催促中被赶到了尚书省的院子中间,挤作一群。

    而最开始被指认的那个考生被带到了一处小房子里。

    他站在外间,隔着屏风,只听到里面传来一句:“我要你指认一个人,本场贡举的主考官,戚照砚。”

    第27章 月照夜 戚照砚行舞弊之事?

    不是诬陷, 是指认。

    那考生听到这一句,心中恐慌,腿脚一软, 登时便跪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在尚书省内,有权支配穿着甲胄的禁卫军还能将他带到此处的人, 无非是那几位紫袍公卿, 但他仅有的理智也只够他判断出这些, 对于对方到底是什么人,真正的目的是什么,他是无从得知的。

    “你叫于皋, 幽州人,家中如今只剩你和五旬老母。”

    他说的是事实, 于皋自知这人他根本得罪不起,只能先哆哆嗦嗦地应了。

    那人的声音威压不减:“因幽州乡贡名额少, 你便去名额较多的陕州进行乡贡应试, 取得春闱资格。”

    于皋跪在地上, 不敢抬头。

    他惊觉,一道屏风,在这一刻,隔绝了权贵与蝼蚁。

    朝中没有明令禁止不允许考生跨州进行考试,这么做的人也不止他一个,但他此时心中却无端地生出了惧意。

    “你可知, 考生携夹带作弊,是什么结果?”

    于皋猛地抬头, 嗫嚅了声:“学生没有。”

    仿佛过了许久,那人才慢慢地反问了句:“没有?”

    于皋噤声了。

    证据确凿,有人授意, 任凭他如何辩白,都无济于事。

    “但只要你按我说的做,就可以免脱此罪,指认戚照砚,招认是他透露给你的试题,其它的都有我来安排。”

    这是完全超过认知于皋的认知的,诬陷贡举主考官这样的事情,他想也不敢想。

    考生携带夹带作弊的后果无非是被逐出考场,取消本次考试资格,并记入档案,即使是失去了青云路,但无论是回乡教书还是去做苦力,总不至于饿死。

    但主考官徇私舞弊,透露考题的下场他是知道的。

    三年前周冶透题给杨羡之被发现后,直接被判死罪,虽后面改成了流放岭南,但旨意传到大理寺的时候,周冶已经死在狱中了。

    这人,分明是要置戚照砚于死地。

    于皋没敢应。

    “不用担心,你母亲如今在定州,过得很好。”那人不紧不慢地说了这么一句。

    于皋瞬间如同被一桶凉水兜头淋下一般,他往前膝行了几步,却因为高大屏风的阻隔,只能攀上屏风的边缘,声音哀切:“求您,求您放过我的母亲……”

    里面没有传出任何声音。

    于皋心下挣扎,迟迟难以做下决断。

    “只要你指认戚照砚,吏部底下有个缺,我可以为你捏造过所,再将你以举人的身份补进去,为你在长安置办一套房产,帮你将你的母亲接进来赡养。”

    这话中尽是蛊惑。

    寻常士子即使是中了贡举,最开始也不能留在京中,多要先去地方任职,能直接进吏部这样的衙门,那是多少寒门士子求也求不来的机会,更别说在长安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赠送房产,若是自己买,他不知要在官场汲汲营营多少年,才能攒得到足够的钱帛。

    那人冷声提醒,“你没有多少时间了。”

    若说购置房产是有钱就可以办到的事情,但捏造过所、授权补官,这手中得有多大的权柄?于皋不敢想。

    他攀在屏风上的手缓缓坠在地上,“我做,我都做。”

    “从现在开始,你不是幽州人,你就是陕州人,是当朝秘书少监章绶的外甥孙于皋,这件事平息之后,我答应你的,都会一一实现。”

    那人说完这句后,房门被再次打开,于皋又被先前带着他来的穿着甲胄的禁卫军带走了。

    是时所有的考生都被集中到了尚书省的院子中,戚照砚看着姗姗来迟的崔延祚和杨承昭,拱手行礼。

    崔延祚整理了下自己的裘衣,随口道:“人上了年纪,不免有些畏寒,不似你们年轻人,身子骨硬朗啊。”

    看似是寒暄,实则却是暗暗地说明了自己来晚的缘由。

    但又的确没有问题,他先前那会儿到廊庑之下的时候,确实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官袍,如今身上也披了件狐裘。

    戚照砚没有说话,只是看着满院子站着的考生被小吏和禁卫军搜身。

    过了许久,两名禁卫军将于皋架到了一群考官面前。

    他的膝弯被踹了一脚,便跪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“禀使君,搜查考场内所有考生身上及清查考场内,除了这个考生,暂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。”

    杨承昭盯着于皋,道:“你最好如实招来!是谁给你的考题,你又怎么敢有这么大的胆子,竟敢在朝廷公卿面前,行此作弊之事!”

    于皋仰头看了一眼戚照砚,发现他眉心紧蹙,面上却无一丝恐慌。

    他心下再次犯了难。

    “现在不说,是不是要等着下狱之后在重刑之下说!”

    戚照砚的目光没有在于皋身上停留多久,而后转身看向杨承昭:“他还什么都没说,杨尚书如此逼问,不妥当吧?”

    杨承昭冷哼了声。

    于皋最终还是道:“戚郎中,你给我透露题目的时候,分明说好的,不会被发现,你还应了我的投的行卷,答应替我作保。”

    但他说这番话的时候,是垂着头的,并没有敢抬头看戚照砚。

    戚照砚眯了眯眼,“休要胡说,帖经这么简单的题目,我为何要给你透题?”

    于皋向前一步,捉住了戚照砚襕衫的衣角,“是您说看在我舅爷的面子上,为我通融一番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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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旁观许久的郑载言冷不丁地问了句:“你舅爷?”

    于皋两行浊泪就这么淌了下来,“学生是陕州人士,舅爷是当今秘书省少监章绶。”

    一石激起千层浪。

    此话一出,更在无意间将戚照砚的罪名坐实了几分。

    戚照砚三年前入秘书省后,一直和章绶以师生相称,章绶是陕州人不错,如今他的外甥孙入春闱,戚照砚承他的人情在考试上略作通融,倒也符合情理。

    章绶前不久才被卷进定州一案中,后来是长公主拿出郑惜文和朱成旭的往来通信才为他洗脱罪名,而戚照砚此次任贡举主考官又是长公主荀远微力排众议定下的人选,于皋恰恰在此时和两人都扯上了关系,最终又都牵上了廷英殿那位。

    周遭一时一片死寂。

    被集中到院子里的考生也都面面相觑,不敢出一言以复。

    值守在尚书省内外的禁卫军都是从四府十二卫中随意抽调的人,而这件事甫一事发,礼部尚书萧邃就找到了萧放川放进来的亲卫,将自己的令牌交给他,嘱咐他速速进宫将南省的事情通报长公主和太后。

    亲卫不敢耽搁,拿了令牌便进了宫。

    好在天刚刚擦黑,宫门还没有落锁,禁卫穿着豹骑卫的甲胄又拿着萧邃的令牌,一路倒也畅通无阻,到了廷英殿。

    荀远微亦将将用过晚膳,正在批阅劄子,心中却隐隐生出不安来。

    春和推开殿门,匆匆走到她案前,“殿下,尚书省出事了。”

    荀远微手中的湖笔一顿,她将笔搭在砚台上,“是贡举出现什么意外了吗?”

    春和点了点头,表情凝重:“考场出了考生携带夹带作弊,萧尚书派来的人只知道这些,但情况确实刻不容缓,还请殿下和太后娘娘做决断。”

    荀远微闻言,立刻起身,春和立即将裘衣递给她。

    远微一边走一边吩咐春和:“你找个信得过的,嘴严实的,将此事通报嫂嫂,除此之外,消息切切不可走漏。”

    春和明白荀远微的意思,踅身便朝廷英殿内走去,找宫女去蓬莱殿通报萧琬琰。

    好在廷英殿离南省并不算太远,荀远微疾步大约一刻钟便抵达了。

    南省附近已完全戒严,不许任何人出入。

    看到长公主驾临,把守的兵士皆行军礼以相迎,而后主动为荀远微让开门口的位置,为她打开了尚书省的大门。

    荀远微提起裙角走上台阶,跨过门槛绕过回廊后便到了尚书省的院子里。

    才只是远远地看见挤在一起的人群,便听到了杨承昭的声音。

    “戚照砚,殿下不以你罪身将国家选才之要职委任于你,你怎可做出此等徇私枉法之事!”

    荀远微心下一惊。

    戚照砚行舞弊之事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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