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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;章亘大怒……章越道：“好了，你们兄弟二人不必再吵。”</P>
章亘见章越与章丞站在一边顿时大怒，负气道：“爹爹，你这宰相之位不要，索性让于我好了。”</P>
说罢章亘旋身而去。</P>
……</P>
刘挚将手中茶盏重重一搁，朗声笑道：“果不出我所料，章越此人终究是干大事而惜身之辈！“</P>
左正言朱光庭立即拱手附和：“全赖刘侍御、王御史、梁谏议冒死上疏弹劾章魏公，更在京中广造舆论，这才断了其复相之路！“</P>
“如今蔡确已去，章惇被劾在家便先之。我猜去这也太皇太后的意思。”刘挚捋须正色道：“此乃大势所趋。先前蔡确盘踞相位，我等不得不暂避锋芒。如今蔡确已去，章惇又遭弹劾在家，正是清算之时。“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，“想来...这也是太皇太后的深意。“</P>
左司谏贾易闻言立即恭维道：“侍御史明察秋毫，竟能洞悉太皇太后未言之隐！“</P>
这话让刘挚面色微僵。朝堂之上，利用完盟友再反手一击本是常事。</P>
之前蔡确占据相位，章惇为枢密使，高太后联合章越，司马光一起罢黜蔡确，章惇。</P>
现在蔡确已罢，章惇上疏辞位，眼见收拾了这二人。</P>
高太后这边兑现诺言，让章越复相，甚至进一步提拔对方侍中，摆出自己遵守承诺，尊重先帝遗命的样子，而又暗示司马光的大将刘挚、梁焘、王岩叟打倒章越。</P>
这等帝王心术，将大臣们玩弄于鼓掌之中。</P>
如今被贾易这般直白点破，反倒显得他们成了太皇太后手中的刀。</P>
刘挚、梁焘、王岩叟虽作了人刀子，却甘之若饴。随着蔡确，章惇倒台，他们官位得到了升迁，也是实实在在的好处。</P>
更何况刘挚、梁焘、王岩叟也不承认，他们作为高太后的刽子手。</P>
梁焘见状，立即圆场道：“分明是章三食言在先！元丰时说什么五年之约，实则早有把持朝政之心。幸而先帝圣明，先后罢黜其党羽黄履、陈睦，才迫使其离京。“他冷笑一声，“如今不思悔改，又图谋相位，我等揭其奸谋，正是为国除害！“</P>
众御史纷纷附和，一时间厅内议论纷纷。王岩叟忽然转向那位须发皆白的老者：“孙先生与章魏公有同门之谊，不知对此有何高见？“</P>
众人看望对方，这位年长的官员，正是右谏议大夫孙觉。</P>
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右谏议大夫孙觉身上。老臣缓缓捋须，沉吟道：“老夫与章魏公...早已形同陌路。不过...“他环视众人，“眼下朝中真正的祸患，恐怕另有其人。“</P>
刘挚、梁焘、王岩叟看了孙觉片刻，只要对方方才为章越说半句话，立即会遭到他们群起攻之。</P>
之前他们弹劾章越时，苏辙为章越说了几句话，立即被他们赶出了这个圈子，认为他们忘恩负义，背叛了司马光的举荐。</P>
“不错，只要章越不图谋复相，我们大可放他一马，章魏公元丰毕竟有功于国家，不同于蔡确，章惇视之。”刘挚旋又道。</P>
梁焘觉得不妥，他本要继续对章越继续穷追猛打，在阿里骨之事上大挖特挖，但见刘挚开了口，他便不好说什么。</P>
朱光庭和贾易交递了一个眼色，立即附和：“韩缜才是真正的穷凶极恶！“</P>
此言一出，众人纷纷附和。</P>
梁焘皱眉，他感觉朱光庭和贾易在此事上与孙觉一唱一和，似有意引导。但他难违众意，何况韩缜这人蛇鼠两端，凭着章越举荐为行枢密使，之后与章越失和翻脸。</P>
之后靠巴结张茂则，梁惟简想要亲近高太后，不过高太后并不赏识他，尽管对方极力表现，但旧党仍不视对方为自己人。</P>
贾易道：“韩缜酷暴，听说他为行枢密使时，以属下见长官的礼仪久废不行，他即发下命令，从此开始，每五天举行一次属下见长官之仪，引起其属下不满。便有人写诗埋怨道：“五日一庭趋，全如大起居。相公南面坐，只是欠山呼。”</P>
此等挟邪冒宠之辈，岂能容他！“刘挚拍案而起，“就请朱兄、贾兄与我联名上奏，定要除此奸佞！“</P>
当下议论了一番由贾易，朱光庭，刘挚三人各自上表弹劾韩缜。</P>
……</P>
元丰八年年末。</P>
向七站在廊下，望着门前稀落的车马。曾几何时，这里门庭若市，如今却只剩几只麻雀在阶前啄食。</P>
蔡确罢相了，章惇自身难保，连韩缜也被罢枢密副使之位。</P>
向七在蔡确倒台时本有预感，他一面向蔡确力陈不可主动辞相，暗中自己也在找下家。</P>
韩缜似与太皇太后走得非常紧密，甚至有进一步成为宰执的可能。</P>
正好向七与韩缜有些许交情，他拿出了自己大半生的积蓄，都是多年贪污受贿所来，全部压在了韩缜身上。</P>
向七知道自己这些年得罪人的事办得太多，当初逼死陈睦的事他也有份，一旦上面没有人撑腰，断然没有好下场。</P>
这些钱财不仅可以改换门庭，还能买自己一个太平，所以绝不能在此事上抠索了。</P>
哪知数日前，韩缜也倒了。</P>
向七还清楚地记得数日前上门，韩缜还在他面前表示自己蔡确罢相，章直辞位，自己将接替章直出任中书侍郎之职。</P>
韩缜这话说得颇有自信的样子，言语自己与梁惟简，张茂则如何如何交好。</P>
向七当即向韩缜密表了一番忠心，自己愿附于尾翼，韩缜当场封官许愿，让向七官升一级。</P>
向七大喜，回府后又向韩缜送上五百贯，然后回到府上等好消息。</P>
向七也自觉的自己有魄力，在使钱上，他绝没有吝啬。</P>
结果等来了韩缜罢官的消息。</P>
韩缜罢官不仅意味着向七依靠没有了，他的全部身家也全部打了水漂。</P>
向七在府上抹了一把眼泪，当即命仆人备马往韩府。</P>
暮色沉沉。</P>
韩缜府邸的朱漆大门紧闭。</P>
向七裹紧身上棉袍，让下人候在一旁，自己动手叩响门环。</P>
终于有小厮拉开一条缝，见是他，眼底闪过轻蔑道：“向官人，相爷说了几次了，今日不见客。“</P>
急怒的向七一脚卡住门缝，他也顾不得什么了，他嗓音嘶哑地道，“韩相爷欠我三千贯救命钱，今日若不见，我便去乌台说道说道……“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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