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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京城，春燕已经衔着新泥开始忙碌起来，街道两边树木吐出一段段新芽，大街小巷处处透着春意。
在这个时代，虽然有高高在上的君父，但民间同样不乏“神仙”。
哪怕帝王安葬都要讲究风水，平民之家常常以此为翻身的希望，故而风水师从古至今都是一个十分吃香的职业。
除了风水师之外，各种占卜之术同样层出不穷，而扶乩更是玄之又玄。
时下弘治朝的经济向好，致使最近几年迁坟转运的人家是数不胜数，自然亦是有人着眼于当下寻得算命先生问凶吉。
东方无道是几年前由江西过来的术士，一直混迹于京城中。早年间定下每日只扶乩三次，每次一两银，致使找他问凶吉的人寥寥。
只是金子总会发光，随着精准预测一些达官贵人的吉凶，所以在众多的术士中脱颖而出，成为时下炙手可热的东方神算。
特别精准预测了万安和徐琼的命运，从而成为风头最盛的扶乩师，甚至已经被百姓称为东方神仙。
谁都没有想到，东方无道在声名登顶之时，被常府请过去扶乩，竟然做出了“帝嗣劫，逢二后，张似秦，常从新”的预测。
由于是东方无道的扶乩，又事关当今天子，故而这个事情一经传出，迅速引爆了整个京城，成为时下最热闹的话题。
“老道知道你是难得的忠臣，但老道不惜冒反噬的风险泄露天机，此乃分明是良民所为！”东方无道认真地纠正道。
“张似秦，这个张指的是以前的太子妃吗？”
王煜的性格中有着王越的那份一往无前，完全不将东方无道的话放在心上：“少在这里危言耸听！你既然能占卜他人吉凶，还不如测一测自己还能活几日。皇帝之事亦是你一介江湖骗子能妄议的吗？到了都察院少装神弄鬼，跟我走吧！”
“那……那能否帮我算一算我家婆娘最近肚子那个是不是我的种？”
像眼前这位王阁老的孙子便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话，而今只希望别伤了下面，别让一心为民的王越绝了后。
东方无道对自己要换到都察院大牢早有所料，先是站起来伸了伸自己的懒腰，然后拿起自己的扶乩用具。
……
“这个事情说来亦是古怪，当年陛下登基之时，因何不册封太子妃为皇后呢？”
“王千户，刚刚在刑部大牢还以千户自称，怎么现在不称阁老了？”东方无道看到王煜一副孙子模样，便故意戏谑地道。
哗啦啦啦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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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行人突然手持火把出现在这里，在门口一阵铁链哗啦啦的声音后，王煜领着几个大汉走了进来：“你便是东方无道？”
此时此刻，在牢房那块半湿的草垛上，一个浑身邋遢的老道躺靠在上面，翘着二郎腿，嘴里叨着一根草。
虽然都察院不可能凭空臆测便立案调查，但王煜跟王守仁是好友，所以一直在默默跟踪程壎想查明事实真相。
“大师，我真不用死？”
“你虽不是高寿，但亦不是短命鬼，放一百个心！”
王烨将人押回都察院，并没有直接将人丢进大牢，而是带到了自己爷爷处。
王越的眉头微蹙，仍旧板着一张臭脸道：“何错之有？”
“皇帝登基已经四年，至今连公主都没有，还真……得当心！”
都察院和刑部相邻，故而在将东方无道绑上后，便步行着将人押回都察院衙门。
绝大多数百姓都相信命运一说，对一些利害的术士窥破天机其实是相信的，特别东方无道的扶乩术得到了大家的验证。
“这个东方神仙还真是口无遮拦，昨天差点被常家人打死了！”
刑部，大牢中。
王越现在已经入阁拜相，只是并没有前往内阁参与票拟工作，而是仍旧留在都察院处理事务，揪出官员队伍中的害群之马。
“忠！”东方无道收起那种玩世不恭的态度，显得十分郑重地回答这个问题。
“王公子并非短寿之人，求一道符，便可保一命！只是事关生死，贫道亦不能断定是要缺胳膊还是少腿了！”东方无道在右耳抠出大块耳屎，便带着几分期待扣左耳。
“都说你有王阁老年轻时的风范，但眉中带痣，观你面相近期有风险。不论你最近在追查什么，老道劝你一句，最好即刻放弃。”东方无道伸出手指抠耳朵，显得一本正经地告诫。
且不说眼前的邋遢道人是不是别有用心，亦或者是一场大阴谋的棋子。若按着他扶乩的内容看来，皇帝为了帝国的将来，对常皇后是非废不可。
在去年的那一场海难中，经锦衣卫百户程壎的证词，当晚谋害王守仁和武靖侯世子赵阔的人是李言闻，但王煜一直不相信这个说词。
很多重刑犯其实不是被处斩而死，而是在这种环境中被折磨至死。
通常而言，一旦进到这里的重刑犯，便很难再走出去。
“常皇后此事不好判断，但东方无道在之前的扶乩都是一一应验了，此人真是活神仙！”
“那……那我什么时候能出去！”
虽然现在皇帝能够一意孤行办成这个事情，但这个事情落到史书上的话，那么对皇帝的声誉带来很大的负面影响。
王煜看到东方无道既然要携带东西，当即便警惕地询问：“这是什么东西？”
随着话题深入，大家的关注点转到几乎被遗忘的太子妃张玉娇身上，甚至已经看到大明新一任皇后将会重返后位。
东方无道正想要替眼前的中年男子解惑，耳朵却是突然一动，便朝牢门的方向望过去道：“老道恐怕得换地方了！”
胡军终究还是担心这个兄弟，便认真地询问：“这位大师，若是我们执意追查的话，将会如何？”
“据说当年太子妃持宠而骄，得知没有册封为后还闹了大朝会，这种女人焉能母仪天下？”
“如果东方神仙此次算的事情为真，那么恐怕咱们大明要废后了！”
现在东方无道放出这个预测，哪怕朝廷已经派出锦衣卫和东厂严禁讨论，但很多百姓结合目前的情况，亦是不由相信东方无道的预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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